Раскольников

/占tag致歉！

/ummm好久没写文了手有点生请见谅……

/依然是个破文笔

/罗祁小姐姐的名字是个私设，想在评论区听到你们给男神女儿起的名字ww（比如罗天依什么的……（划

/因为突然想用第一人称视角所以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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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掩体纪元67年，“亚洲一号”太空城，罗祁视角】

城市的灯光已经悄然爬出地平线，紧接着燃烧坠落的夕阳。晚霞很明丽，像是天穹上写意的画笔厚涂了一层颜料轻轻缀染，昏暗中交织着明亮，冷暗中散发着纯粹而清幽的光芒。

这确实是一支很美的画笔，因为太阳系也即将在如画的夜晚中入画了。

我坐在窗台前回顾自己的一生，我想我已经很老了，皱纹深沉，两鬓如霜。但是当我意识到最后的终结正在靠近时，心中总是会想起我在危机纪元和威慑纪元度过的童年和青春，想得越来越多，回忆越来越清晰。

有些恍惚的时候，我从窗外一眼望去，似乎还能看见灯火璀璨、生机漫漶的巨树建筑，还能看见蓝得天水不分的澄澈天空，想起天空下纯净高峻的雪山和墨色的湖水，弥漫其间久久不散的幸福，妈妈铺平了白纸，我们在画里画着画……

妈妈的目光中是安静的温柔，像环绕着雪山的溪水，我好希望，有这样一只眼睛静静看着这个世界，让摇篮里的人们感到心灵安定和谐。这个世界上的孩子们持续了几个世纪的不安的哭声让我的心融化了，我很害怕，像所有人一样害怕，怀里空空荡荡，我想找个地方抱着。

“每一个地方都很美，但是人类只把片面的东西看成美，他们管这个叫欣赏……”

我记得这句话，那是父亲说的，当时他把我抱了起来，我的视线接触到天空，那是一片没有内容的空茫，一只没有瞳孔的冷眼，在等待着美来填补。

哦，后来我不怎么画画了，有别的事情要做。我不知道自己漫长，或者也能说是短暂的一生中究竟有没有爱情，就像我从来没有创作出一幅让自己喜欢一辈子的画作，也从来没有遇到一个能远远看他一辈子的人。每一个我曾经远远看过一眼的人，都是一片没有内容的空茫，一只没有瞳孔的冷眼。他们的眼睛或沉稳坚毅，或神采飞扬，或单纯明澈，但都没有真正的那抹能看到心灵的眼神，我想我也没有。所以我很羡慕我的父亲母亲，他们有足够的默契让眼神对上眼神，让自己在爱情中创造的世界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无可抗拒的自由、幸福、浪漫、快乐、惊喜。

至少现在，那个不知我是没有遇到还是根本不存在的他，会和我永远在一个平面上。

我无意间轻轻戳点墙壁，信息窗口告诉我，木星开始向二维跌落了。

我推开窗子，晚风推开了我半眯的双眼，我看见那抹不久前还溢满整片垂沉夜幕的晚霞已经消失了，云朵应该已经成为了弥散在每个角落的水雾。我却感觉到晚霞已经不仅仅点缀了夜空，它甚至包裹了整个世界，这个夜晚像一个永远不停的温暖摇篮，让孩子们的哭声渐渐消失。它俯视着我凝望的目光。

我没想到最后的时刻竟然如此宁静。

我看见了晚霞的眼睛。

不，那不仅仅是晚霞的眼睛，还有无数曾经在三维中空洞无神的事物，现在正在打开心窗展现着自己，不管是云端的归鸟还是路中的归人，都在画中长出了无数的眼睛，不管航行到哪里，都能被温暖的凝视包围。

我似乎终于理解了“每一个地方都很美”，我的心中有一种错觉，我想我们是二维中最美的生命，我们都是一幅幅无法用词藻描述的画儿，却错生在了险恶而深邃的三维。

【威慑纪元3年，引力波天线发射台，庄颜视角】

自从两百年前踏进了那个盛满了人类最美丽宝藏的艺术殿堂，我的生活仿佛就抛却了一切的疲累和忧郁，在一个优美而纯洁的世界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。我喜欢把自己悄悄地藏在伊甸园中，让自己仿佛成为依偎着雪山和草原的一部分，清甜的微风像无处不在的幸福，画中全是深深的、清亮的空白，纯洁得让我不敢触摸。

可是，现在，带给我这一切的人，却随时掌握着毁灭这一切的能力，我有些害怕，毕竟，从来没有人把像那份一天之中最清澈、温暖阳光一样的爱情交给过一位面壁者。

我有些想在恐惧中挣脱，毕竟我只是一个单纯而软弱的女孩。我把手伸进清冷的湖水中，想着这种无与伦比的幸福会不会仅仅是计划的一部分，然后猛然在穿过手指的冰冷中清醒，这本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。

但是有些原本不经意去看的画，看久了就想永远看下去。

我今天就要离开了，站在我和孩子刚刚苏醒时和他去的地方，那个曾有三体人问过“这就是爱吗？”的地方。

他向我挥手的时候，眼睛里含着泪水，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，因为我回头的时候离他已经很远了，但我心里很确定，就像在很远的地方看见壁炉跳动的火焰一般。

“颜颜，我会想你的，虽然你不一定想我，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种生活。”

我看着他，用眼睛问出来：“为什么不留住我？”

“还记得那天我们在雪山上……”他对着蓝天张开双臂，仿佛在收纳着曾经的美好时光，“你问我你的工作是什么，我说，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、最快乐的女孩儿，是面壁计划的一部分。”

我重重地点点头，感觉回到了那弥漫于天地之间的空白中，眼泪不由自主地灼烧了眼眶。

“现在，面壁计划已经结束了，但是我的诺言仍然有效。颜颜，我不想让你因为我，而让这个计划变得不再完美。你可以带着孩子，去接着画画，不管我们过去了两百年、三百年、一千年，你都是世界上最幸福、最快乐的女孩，因为——

“这是面壁计划的一部分。”

他微笑着看着我，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如同梦境一般的葡萄酒，他说那是晚霞的眼睛。我能看见他眼中缓缓流露出来的忧伤和不舍，他的后半生不再像我一样有无限的美好和可能，但是想到他会一直在心中看着我，我觉得很安宁，很欣慰。

我牵起小祁的手，漫步在刚刚下过一场雨的草地上，想像着那个天线在两百多年前，还能向宇宙中发出美好的祝愿，而今只能深深地隐藏。以后清晨醒来的时候，满天都会是澄澈的阳光和飘渺的云彩，明亮得看不到无处不在的黑暗森林。

【威慑纪元10年，威慑控制中心，罗辑视角】

我感慨地望着延伸在天地之间的空白，想像着千米之高的地面上存在着的无数生命。

我感到幸福，因为这些生命中有她。

从危机纪元初的雨夜一路走来，都是她的眼睛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默默望着我，让我做出那些从来不敢想像的选择。艺术没有进入冬天和黑夜，这很好。

我觉得自己像是灰暗书架上被尘封的一支旧笔，是她点燃了很久没有擦拭过的煤油灯，让温暖在白纸上自由移动，我任凭她在昏暗但柔暖的光下作画，不管那画是什么模样，能够躺在她如水的目光下，能够表现她信笔勾勒的思想，就已经成为我存在的全部理由，这很好。

因为想让她逐梦的笔端不被外部世界的严峻和凄凉所打扰，我开始思考怎样为她留住这种绚丽的梦想，时间会在威慑中慢慢改变，但当她拿起我时，我的感觉永远不会改变，这很好。

我想起两百多年前的人记忆中的古代，相隔一个城市，联系就细若游丝，因此产生了多少对于那人所在的城市的不尽幻想，那里因为有爱人所在，就成了人间天堂，多少人用秃了的毛笔颓然地思念，却没办法到达。

只是，现在我想让她自由快乐的天堂，是整个地球，整个太阳系，真的太难太难了。好在，她仍然在这个世界上，让我有毅力继续存在下去。

四光年外那个没有画的世界，想必现在已经有了，他们不管想着什么都能从脑海中毫不失真地展现出去，每个人都是最好的画家。但是在那个世界，没有一支笔能够感受到像我这样的幸福，在这种幸福中，你不用说出只言片语，就能闯入画家最深的心灵。

画上千米深的重量正在压迫着我，但是她的手是天空，没有重量、清澈空灵的天空，在那里不需要一切的掩饰和伪装，每一个文明之间都是触手可得的幸福。

这是太阳系人类的一个拂晓，同之前和之后的千千万万个拂晓一样，朝霞很明亮，世界正在陆续苏醒。不同的是我在背后看着这一切，看着她用画笔唤醒这个世界，不再有被遗忘的美被尘封。

那是我在伊甸园中度过的一个夜晚，她看着窗外，悄悄问我：“你说这里，还能够再保持这样的美景多久呢？”

我有些不忍心看到她在沉重的思考中流露着忧郁，我说文明和生命是很坚强的，不会被轻易摧毁，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。但是其实我还留着一个答案，她一定不会相信，但是我深信不疑，就像壁炉的火焰从不熄灭一样，让我在漫漫长夜中走了下去。

——不管是什么总有一个尽头，但是只要你能画出来，它们就会永远地美丽下去。

————End————